1 . 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2 . 阿,造物的皮鞭没有到中国的脊梁时,中国便永远是一样的中国,决不肯自己改变一支毫毛!
3 . 让别人过得舒服些,自己没有幸福不要紧,看到别人得到幸福,生活也是舒服的。
4 . 巨大的建筑,总是由一木一石叠起来的,我们何妨做做这一木一石呢?我时常做些零碎事,就是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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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在我生存时,曾经玩笑地设想:假使一个人的死亡,只是运动神经的废灭,而知觉还在,那就比全死了更可怕。谁知道我的预想竟的中了,我自己就在证实这预想。
6 . 美国人说,时间就是金钱。但我想:时间就是性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是无异于谋财害命的。
7 . 撒一点小谎,可以解无聊,也可以消闷气;到后来,忘却了真,相信了谎。也就心安理得,天趣盎然了起来。
8 . 他的性格,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是伟大的,虽然他的姓名并不为许多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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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她却是什么都记得:我的言辞,竟至于读熟了的一般,能够滔滔背诵;我的举动,就如有一张我所看不见的影片挂在眼下,叙述得如生,很细微,自然连那使我不愿再想的浅薄的电影的一闪。
10 . 譬如勇士,也战斗,也休息,也饮食,自然也性交。如果只取他末一点,画起像来,挂在妓院里,尊为性交大师,那当然也不能说是毫无根据的。然而,岂不冤哉?
11 . 从生活窘迫过来的人,一到了有钱,容易变成两种情形:一种是理想世界,替处同一境遇的人着想,便成为人道主义;一种是甚么都是自己挣起来,从前的遭遇,使他觉得甚么都是冷酷,便流为个人主义。我们中国大概是变成个人主义者多。
12 . 生命是以时间为单位的,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浪费自己的时间,等于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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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 而忽而这些都空虚了,但有时故意地填以没奈何的自欺的希望。希望,希望,用这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虚中的暗夜的袭来,虽然盾后面也依然是空虚中的暗夜。
14 . 只看一个人的著作,结果是不大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面的优点。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叮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
15 . 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世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
16 . 我想,普遍、永久、完全,这三件宝贝,自然是了不得的,不过也是作家的棺材钉,会将他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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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 于是大小无数的人肉的筵宴,即从有文明以来一直排到现在,人们就在这会场中吃人,被吃,以凶人的愚妄的欢呼,将悲惨的弱者的呼号遮掩,更不消说女人和小儿。
18 . 但人应该死在哪里呢?我先前以为人在地上虽没有任意生存的权利,却总有任意死掉的权利的。现在才知道并不然,也很难适合人们的公意。
19 . 社会上崇敬名人,于是以为名人的话就是名言,却忘记了他所以得名是那一种学问和事业。
20 . 明言着轻蔑什么人,并不是十足的轻蔑。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