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超市里买东西,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罐头,品种之多让人咂舌。有的看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罐头,左瞅右看唯独不见黄桃的,不禁会心一笑。馋虫复起,挑拣着卖了桔子、什锦、酸楂、梨、白桃的凑了一箱。疫情后时代,黄桃罐头成了热销品,承担起‘新冠救治’的大任。当然这也不尽然是人们的盲从,实在是藏着80年代以前人们的味觉记忆。作为70后的中年人,谁没有小时候“病了”吃罐头的甜蜜记忆。
也许是小时候物质贫乏的原因,老大年纪对儿时的味道还心心念念。如今想来,味觉的充沛和食物的多寡成正比,不然无法解释人们吃着大鱼大肉,总说没有过去吃的东西香甜。
罐头成为人们的心头好,在于小时候并不能经常吃上时鲜的水果,尤其是冬天。孩子有个感冒发烧,口干火燥,吃上一瓶黄桃罐头,凉丝丝甜丝丝的能缓解一大半痛苦。
物以稀为贵,物质的贫乏成就了时代神品“黄桃罐头”。如今,新鲜水果应有尽有,罐头不大能入得了人眼。况且水果本来糖多,这东西还是糖水泡着,不符合现代的健康饮食理念。
罐头里最好吃的黄桃第一,桔子第二,这是小时候的味觉偏见,直到今天还依然如此。罐头在儿时的心里什么地位呢?打个不形象的比喻,就像如今小孩子们对手机游戏的渴望。
吃罐头的糗事。大概5岁吧,还没有家里的桌子高,需要登着板凳才能够得着桌上的东西。一次父亲买了4、5瓶罐头,有桃、梨、桔子等几样,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吵着要吃母亲不许,说这是药等病了再吃。
每天进进出出,仰头看着罐头标签上的画,透瓶的香甜,站在桌边口水直流。睡觉前幻想着早上说不定就病了,做梦都是吃罐头。盼着生病,好几天也没反应,睡觉时故意把被子蹬开也没有如愿,只能想别的办法。
馋虫勾心,灵智忽来。罐头的包装始终没有大的改变,上面是铁盖,瓶身是玻璃的。一天坐在桌子边上,眼巴巴的瞅着罐头发愁,不意间瞅见了钉子,茅塞顿开。趁着母亲去邻居串门的空档,用钉子在罐头上砸了一个眼,抱着瓶子把罐头里面的汁水全喝了。
诱惑是扛不住的,让小孩子看着大白兔奶糖不吃太过残忍。就这样断断续续,几天就和弟弟把几瓶罐头的汁水全喝完了。欲望打开,光喝糖水解不了馋,一天晚上趁着母亲讲故事,心虚害怕着把“犯罪”事实交待了。母亲一听赶紧去看,果然每个瓶子里都没了汁水,又气又笑的说了一顿,一家人兴高采烈的把罐头打开吃了。那次真的解了馋,不同口味的吃了个够。
记忆里小时候患流感后会发烧、咳嗽,浑身酸痛,躺在厚厚的被子里汗出如浆。看了好多人分享患新冠的感受,这症状、体验和儿时的流行感冒差不多。
总是在冬天的某个早上,窗外的风呼呼的刮着,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眼睛胀胀的睁不开,身上酸痛酸痛的在被窝里不想起床。母亲摸摸额头,惊呼发烧了,赶紧到村里大夫家给拿药。
吃了药或打了针,母亲会特意给下一碗细挂面汤,里面卧着鸡蛋,然后再买上几瓶罐头吃。躺在被窝里哼哼唧唧的撒娇,母亲把桔子、桃瓣送到嘴里,喝上几口罐头汁,顿觉身体清爽了许多,胃口也不堵得难受了。
儿时的味觉顽固又执着,习惯也是一辈子的,到后来有了孩子,偶尔流感发热,第一时间就想着买个罐头吃。
买完东西回家,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瓶罐头,香甜如故,味道儿还是从前的味道,只是再也没有小时候的新鲜感。
人是时代的人,不管怎么执着以往,时间兀自悄悄改变,那些珍视或渴望的,终将会隐入尘烟,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只有刻在身心里实实在在的滋味儿,扎进深心处蛰伏的念想,链接着生命的过去、现在、未来。等某个因缘巧合的唤醒,丝丝缕缕的忆起,加入生命前行的合唱中,幸福或者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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