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十八世纪欧洲的传统机构并不接受与他们的价值观相对的、基于科学的研究,虽然一些学者呼吁理论科学和应用科学研究应当在高等教育机构中取得同等地位,但是在革命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尽管如此,十八世纪时对经过专业训练的工程师的需求是真实存在的,工程学校的建立就是证明,下面要分析的是的两所培养工程师的学校:路桥工程学校和梅齐埃工程学校。
路桥工程学校从十六世纪初开始,逐渐强大的王权开始组织公共工程服务,并设有监督通行费收取和路桥维护的专门人员,但是效果不尽如人意,收来的钱款常常被挪作他用。
随着亨利四世遇刺身亡,王权强化之路遭受了挫折,公共工程再次被地方势力掌控,但中央政府也乐于将这一工程下放,既免除麻烦,又节省了花销。
直到路易十四和科尔贝尔时期,王权稳固,控制交通线和公共工程组织被重新提上日程,各区设立负责路政的监察官,对科尔贝尔本人负责,通行费是道路和桥梁建设与维护最主要的资金来源。
路易十四统治末期,法国陷入战争和政治困境,路桥工程被搁置,征收的钱款大多被用于战争。摄政时期,路桥工作人员被重组,1715年建立了路桥工程总局。
路桥工程总局的本质上是财政管理机构的下属单位,它几乎包含了公共工程服务的各个方面,其中主要的职位仍是工程师和监察员,以及他们的副手。
1716年,法国建立了路桥工程兵团,其人员组成为1名总监察员、1名首席建筑工程师,3名监察员以及21名工程师,这一结构在十八世纪中基本延续。
工程师们从事专业工作,最初薪酬较低,并且常常存在拖欠工资的情况,同时这类技术型官员常常面临权贵官员的敌意。
1734年,达尼埃尔·特律代纳成为路桥公共工程服务机构的主管人。出于为工程师和监察员选任副手的目的,特律代纳在巴黎建立了制图员办公室,由让鲁道夫·佩罗内领导。在此基础上,路桥学校于1747年建立,佩罗内出任校长。
特律代纳同时设立了监察员和总工程师会议,每周日举行,主要讨论内容有:工程计划、监察员的报告、路桥学校学员的竞赛主题、路桥工程兵团的管理办法、公共工程的组织等。
1750年,路桥工程兵团重组,人员有所扩张:工程师增至25人,监察员增至4人,首席工程师和路桥学校主管是其领导。
在工程师和监察员之下,还有副工程师和副监察员,以及审计员,这些人从路桥学校学员中选任,而处在最下层的主管和监工则从兵团以外选拔,随着时间推移,工程师头衔的价值逐渐升高。
在路桥兵团重组与劳役推广的共同作用下,旧制度中的这一阶段“全国道路和桥梁得到了最为巨大的发展”,路桥工程的年度预算有所增加。但是要完成一项工程需要多方合作,并且在专制政体下,这种工程的建设同时也给国民带来了痛苦(如劳役)。
1769年达尼埃尔·特律代纳去世后,他的儿子特律代纳·德·蒙蒂尼继任了路桥公共工程服务机构的主管,得益于公共工程的增加,路桥工程兵团继续扩张,1772年开始配备制服以便使公众更容易分辨出成员的等级。但自从1777年以后,继任的主管在改革方面乏善可陈。
路桥学校自其创建伊始就得到了政府的支持,这使其不仅发展成为一个为国家道路、桥梁、港口和运河行政管理部门培养高素质人员的基地,而且成为一个在数学和机械理论与实际应用方面,都能够得以发展的机构。
在学校体系中,培养一名工程师一般需要五到七年,这种工程项目培养方式与建筑学院十分相似。学校中的竞争氛围非常浓厚,因为只有少数学生毕业后能获得政府提供的职位,多数人还是以个人身份从事工程或建筑工作。
从1769到1788年间,获准入学的387名学生中,只有141人被派往军团服役。在学校的早年间,判断一个学生的能力多数取决于他们对于政府委托其执行的绘图任务的热情。
在项目设计中,学生还必须估算报价,这是因为自十七世纪末开始,招标逐渐普遍化,因此必须对承包商进行监督以免其偷工减料。
路桥学校没有固定的教职人员,取而代之的是延续了将近半个世纪的学生授课体制,让具有才能的高年级学生进行教学。学生学习的内容包括几何、代数、水力学、计算土方工程、甚至是切割石料和木材。
作为补充,学生们还需要在学校以外接受更多的训练,但是这一体系总体上倾向于实践而非理论,理论教学也非常传统、主要教授对工程来说十分必要的图形处理,因而学生们对数学和力学等高级知识(如微积分)的掌握并不乐观。
竞赛体系是路桥学校的突出特点。从建立开始,学校就规定了竞赛制度,尽管规模时有增减,但每年都会举行。
从十八世纪七十年代早期开始,竞赛数量大大增加,同时还出台了学生评价标准,学校的活动都被纳入评分,这些评分将决定学生能否进入路桥工程兵团,竞赛中每个项目设有第一名和第二名,获奖者会得到评分和奖金。
学生需要在每年四月向学校报告参赛主题,测试会在固定时间内进行,一般是在学校内举行,并由学生互相监督,以避免出现作弊情况,路桥学校的地图竞赛不仅体现了其所培养的工程师对审美的追求,还体现了通过领土整治来完全掌控领土的野心。
路桥学校的例子既展示了传统经验主义的留存,又见证了科学功用的发展,这里的工程师仍旧按照类似建筑师的传统标准来培养,但同时也接纳了新近出现的一些教育原则,展现了十八世纪新旧交叠的特点。
梅齐埃工程学校梅齐埃工程学校成立于1748年,由梅齐埃的总工程师查狄伦主管,以培养工程师为目的,从1751年开始它完全成为一所军事工程师学校,直到大革命时期被转移到梅茨,随后在1794年成为一所普通学校。
梅齐埃工程学校学制一般为两年,考核合格的学生将获得工程学位。在梅齐埃,训练同样占重要地位,但是这里的绘图训练与路桥学校有所不同。按照查狄伦的设计,工程学校分为理论培训和实践培训两大方面。
理论方面由加缪院士主管,每年中有六个月、每周三天,他教授数学及数学在力学和水力学方面的应用。其余时间由查狄伦本人指导实践训练:学生们研习绘图,等到天气适宜时在室外训练,并且每年九月进行一次围攻战模拟。
期终考试在每年的十月进行,由工程学院考官主管,其内容仅包含理论知识。通过考试的工程师要在学校进行下一年的培训,包括监督新生和实习;未通过考试者仍能够获得退伍军人身份。
工程学院的学生通过实地和绘图方式学习防御工事理论,并在模拟围攻战中进行实际应用,但是在数学方面,实践应用与理论的联系十分松散。
十八世纪六十年代,得益于查狄伦的推动,工程学校的教学逐渐更新,对一年级学生培训的模式更加学术化,实践培训更加标准化。1762年的法令增加了工程兵团的人数,因此相应地,能够进入兵团的工程学校毕业生人数也有所增长。
不过,梅齐埃工程学校始终是一所规模很小的学校,在1763年至1776年间,学生人数不超过50人,在旧制度结束时只有不到20人。这种较小的规模有利于学生和教师、军官、科学家和技术人员进行交流,同时教师能够采用灵活的教学法。
这次改革的创新在于使学生从入学就开始学习绘制草图,它不再只是工匠的手艺,而是工程图的模型,这提升了草图的重要性。与建筑师相比,工程师要依据实际在纸上进行空间重建,因此绘图更为复杂。
虽然学习沃邦的防御工事理论能够获得防御布局的基础规则,但是使理论能够适应不同地形特点、避免纸上谈兵才是难点。查狄伦通过地图的使用和技术改进,使得原本需要进行野外训练的一些问题得以转入校内研究。
1777年,基础数学课程被完全取消,增加了理论层面的几何绘图内容。但是从十八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工程学校日益保守化。
并且,工程师实践和理论的训练不再进步。总之,梅齐埃工程学校的工程师培训和绘图训练与军事需求密切相关,地图的大量应用和绘图训练表明实践能力在军事工程师的培养当中越来越受到重视,同时理论和实践也有逐渐融合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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