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岁暮 至此雪盛
大雪之前是小雪。小雪是24节气中第20个节气,《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曰:“10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
古籍《群芳谱》中说:“小雪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有一句谚语是这样讲的:“小雪雪满天,来年必丰年”,就是说如果小雪下雪的话,第二年一定会有个好收成。进入小雪后,随着气候的变化,寒潮就会大规模来袭,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落瓦浅浅半未匀,旋闻簌簌小轩窗。素笺款款今初展,欲书冰心浴梅芳。”
小雪霏霏,就这样淡淡地飘落,仿佛在天地之间,拉起一层薄薄的银幕。被冷风寒雨染黄的叶子,不知不觉之间,素裹着一层浅浅的淡妆。随着立冬的背影渐渐远去,小雪,终于婆娑着轻盈的舞姿,悄然的来了......冰清玉洁的精灵,仿佛一位小家碧玉,总是羞赧地隐藏着自己圣洁的芬芳;不像大雪那样肆意地张扬,似乎君临天下,裹挟着一切,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在白雪皑皑的厚重里,人们冬眠般地蛰居着,所有的生机与灵动,都淹没在大雪沉沉的苍茫中。也不像冬雨那样浇得人心冷,让冬阴沉着晦色的脸庞,好像天地万物,是自己宿敌一样,冰冷的雨线缠绕在人的身上,似乎是一条条冷冷的蛇。
小雪却好。莹莹地,悄无声息地飘落,那样地低调,生怕惊扰冬的宁静。冬天的大地枯槁着,你就撒落一层淡淡的银白,山河亮丽了;冬天的空气肃穆着,你就轻盈着一个翩翩的舞姿,天地灵动了;冬天的麦苗瑟瑟着,你就用单薄的身子温暖着,绿意葱茏了。仿佛是一位圣洁的天使,轻轻飘洒着温馨与吉祥;也或是一个诗意的音符,小雪飘落的声音,有淡淡的禅意,有清清的天籁。
小雪有一颗温婉的心灵,最不屑寒霜那样冷酷。面对被严霜摧残得泛黄的生命,你纤纤素手轻轻抚慰,甚或把自己融化成一滴滴泪水,滋润着一颗颗受伤的心灵。吻你入口,冬的干涩清爽了;邀你入目,冬的晦暗靓丽了;掬你入心,冬的浮躁宁静了。小雪织绣的花朵,虽然那么细微,细微得如渺渺微尘,但你洋溢的芬芳,如白莲花一样,沁人心脾。
如果说,纷扬如梨花般绽放的大雪,是嘈嘈如急雨一样琵琶大弦的热烈,那么,婆娑着玉蝶般翩跹的小雪,就是切切如私语一样小弦的清幽。小雪轻飘的日子,吻瓦浅浅,挂树依依,落地款款,氤氲着唐诗的烂漫,宋词的诗意。
老友久不见,相邀话当年。
小雪临静夜,大风满空山。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绵密的彤云,让村落早早拉起傍晚的帘幕。茅舍的窗口,已经串起柔柔的鹅黄色的灯苗。佳肴已经备好,火炉已经燃起,酒杯已经斟满,窗外,小雪轻飘;窗内,酒香轻漾。也许是收成的丰盈,也许是雪落的祥瑞,也许是酒菜的精美,主人恣情地饮着,偶尔有村邻经过,就被硬拉着入座,硬劝着喝酒。火炉的热气香香地萦绕着,主客的笑语亮亮地飘荡着,有几瓣小雪,顽皮地溜进茅舍里,似乎也想分享一丝农人的喜悦。
冬来无尽长夜,雪覆三尺深寒。
谁家在吃饺子,小村几缕炊烟。
“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柔和的灯光,在落地的小雪身上,倒影着梅花疏朗的模样。夜已深深,人已沉沉,翩翩的小雪,仿佛也沉浸在酒香浓浓的晕染里,醺醺地醉了。
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峦。
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
洁白淡雅的雪有着很强的文学意韵,常是诗人吟咏的对象。从诗三百到汉乐府,再到唐诗宋词;从陶渊明到李白、杜甫、白居易,再到苏东坡、辛弃疾、郑板桥,在中国文学的长河中,所有为人津津乐道的主流文学体裁,无不和雪缠绵缱绻,情深意长。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这是李白的雪,意境开阔,气势雄浑;“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韩愈笔下的雪,小巧新奇,饶有情趣;“朔雪自龙沙,呈祥势可嘉,有田皆种玉,无树不开花”,李商隐的雪虽羸弱却给人以希望;“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张元的漫天飞雪,不仅想象奇特,还充满战斗精神。郑板桥的咏雪诗特别有趣,他把十个数字嵌进诗里,读来朗朗上口:“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
四季如春观雪景,主要指大理苍山山顶一年四季不化的积雪景象。苍山的马龙峰、玉局峰、雪人峰、中和峰,即使在夏季也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关于苍山的雪景有这样一个故事:相传,古时候有一瘟神来到大理坝子想残害百姓。这时,有兄妹俩为使人们免遭瘟疫,到观音那里去学法,归来后,就用法术把瘟神赶到苍山顶上,用大雪把瘟神冻死。兄妹俩亦在苍山雪人峰上变成雪神,永远镇住了瘟神。从此,苍山就有了千年不化之雪。元代郭松年《大理行记》中写道“……萦云载雪,四时不消……”。明代诗人杨升庵曾生动地描绘道:“山则苍茏碧翠、海则半月拖蓝”,发出了“一望点苍,不觉神爽”的赞叹。鸡足八景之一的苍山积雪是这样描绘的:苍山积雪终不消,玉带云櫃锁山腰。
我很喜欢唐代几位诗人写小雪的诗。
一首是徐铉的《和萧郎中小雪日作》诗:“征西府里日西斜,独试新炉自煮茶。篱菊尽来低覆水,塞鸿飞去远连霞。寂寥小雪闲中过,斑驳轻霜鬓上加。算得流年无奈处,莫将诗句祝苍华。”诗写在日暮的征西府中,诗人正试着用新炉煮茶,篱边残菊卧倒在池水中,塞外的鸿雁向着晚霞远去;在寂寞无聊中打发“小雪”这空虚的日子,谁知双鬓又多了几许花白,这叫人无奈的逝水年华啊,真让人惆怅不已。
一首是张登的《小雪日戏题》,诗说:“甲子徒推小雪天,刺梧犹绿槿花然。融和长养无时歇,却是炎洲雨露偏。”写得诙谐,透露几分俏。
还有一首是陆龟蒙的《小雪后书事》:“时候频过小雪天,江南寒色未曾偏。枫汀尚忆逢人别,麦陇唯应欠雉眠。更拟结茅临水次,偶因行药到村前。邻翁意绪相安慰,多说明年是稔年。”诗写江南小雪后的景物与诗人生活,末句写遇见邻居老头儿互相宽慰,互勉明年定是个丰收年。可见作者与民共忧喜的情怀。
小雪节气,在南方可能不见雪花飞舞,而在北国,正如李白所描写的:“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珠雨遇寒,將霰凝雪。粒粒雪子,霏霏如螢,落葉為露,覆土成泥,入手心不見。山日西斜,去鳥歸雲,籬菊雕殘,樵歌凍壑。偶入西溪,遇漁釣冰蓑,嘗僧茶烹雪,品村酒浮香。此時節,最適一二好友試茶,三四妯娌負暄,五六家人圍爐,七八同學瞻星,九十同事嘗酒,唯一人臨帖對畫觀雪。
我国古代将小雪分为三候:“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由于天空中的阳气上升,地中的阴气下降,导致天地不通,阴阳不交,所以万物失去生机,天地闭塞而转入严寒的冬
泡一杯普洱,剔透的茶杯里依然是明澈的琥珀色,水汽氤氲。虽然看不见晴日里杯壁上的天光云影共徘徊,但淡若薄雪的心情未必不会滋生一种别样的景致。
小雪后,开始“猫冬”啦!这个词出自何处,无从考究,书上没有记载,词典里也查不到。但是,这两个互不修饰的名词到了一起,却成了“绝句”,想想在冬日的暖阳下,猫儿眯着眼睛懒洋洋匍匐在地上打盹的样子,实在不能不让人为造词者叫绝。
生在江南的文化大师郁达夫在北国生活了一段日子后说:“凡在北国过过冬天的人,总都知道围炉煮茗,或吃煊羊肉,剥花生米,饮白干的滋味。而有地炉,暖炕等设备的人家,不管它们外面是雪深几尺,或风大若霜,而躲在屋里过活的两三个月的生活,却是一年之中最有劲的一段蛰居异境。”这“蛰居”不免让人想起“猫冬”这个词。
记得1978年当铁道兵第一次到东北来,见到天地茫茫连成一片,心也跟着茫然不知所措起来,眼见着肥沃的黑土地埋藏于一望无垠的白雪之下,人迹罕见。心想,老百姓都做什么去了呢?又吃些什么呢?这个疑问在我这个南方人看来实在蹊跷。西北风在耳旁呼啸,这时,有老兵说了:猫冬呗!一听有些不可思议,令人费解,再一想就不禁窃笑起来,这个形容词,不,这个名词,不,不管它是什么词,总之它太切合实际了。
在东北生活四十多年了,我已明白了“猫冬”的内涵,体会到了郁达夫所谓最有劲的“异境”,也习惯了在“猫冬”的日子里尽可能地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更加珍惜生命里每一滴转瞬即逝的时间,也只有这样,才不枉费我当年耗尽周折地寻找“猫冬”出处的一番苦心。
然而,因在铁路上工作的关系,我接触的是一些不“猫冬”的人——顶风战雪,在风雪中逆行......无论雪多大、天多冷,他们都坚持把站台的雪扫干净,把道岔的冰雪抠干净,保证旅客人身安全,确保列车安全畅通——
是冬天选择了他们,还是他们选择了冬天?
当最后一片秋叶从枝头飘零的那一刻,秋天突然一个华丽转身,藏在了岁月的最深处。
冬天,就这样自然、纯真地走来了,像我19岁那年一样,从四季如春的南国山水中走出,来到冰天雪地的科尔沁草原,腼腆的脚步声里夹杂着朴实的味道。
雪花,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一朵朵地、一朵朵炙热地盛开。在这个银白色的季节里,我们的周围开始生长着一种叫做寒冷的空气,它恣意的表情傲慢而冷酷,没有一点血色。它渐渐地把我们抱紧,渐渐地把我们凝固。
2020年11月18日至19日,通辽地区迎来了50年一遇的雨雪冰冻灾害,这场雪起初并没被人们看好。开始是雨,后来变成了冰粒,入夜才变成稀稀疏疏的雪花。真的没想到,就这稀稀疏疏的雪花一夜间竟然铺天盖地。
多少年了,在我的记忆里,冬天的雪一年比一年少,一年比一年薄。有几年竟然一冬无雪,只是在眼瞅着就要开春了才下那么一两场十分吝啬的小雪,算是把冬和春划一个分野。
我刚到东北的时候,几乎一个冬天都是伴着雪度过的。那时的雪真大、真厚,天也真冷。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多车,那么多的高楼大厦,那么宽敞的柏油马路。
雪后,无论是瓦房、平房、土房,家家的房顶上都盖了厚厚的一层雪。时不时的便能听到谁家的房子被雪压塌了的事情。
路面连同路边的沟沟坎坎都被雪盖的严严实实。最先在那平平的路面上留下一行脚印的人便是开拓者。于是人们便沿着他的脚印走来走去就有了路。那时的雪不会很快化掉,那条路也会一直延伸下去。几天下来,那条路还会生出许多支支岔岔通向四面八方。
路很窄,人们对面走来总会互相谦让,总会有一个人站在一两尺深的雪里让对面的人先过去。特别是那些少先队员见到有人从对面走来,便早早的站在雪窝里等着让人先过。那些青年男女更是彬彬有礼,据说有人就因为这一让竟成了终身伴侣。
今年的这场雪虽说来的有点早,有点让人猝不及防,可还是让那些年轻人,甚至是三十几岁,四十几岁的人们着着实实的看到了什么是大雪封门,什么叫原驰蜡象。我们这些老人也禁不住在心里轻轻的呼唤着,回来了,童年的雪。
小雪过后是大雪,主角如约莅临——节气里的第二十—位兄弟,赶场的脚步如此匆忙......四野缟素,烟雾迷离,梦里梦外—片洁白,厚重的宣纸铺满山川与村庄;六角形状的润泽,燃烧心底惬意的渴。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
前天0时9分,是大雪节气。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仲冬时节正式开始。
大雪节气之后,日继续缩短,夜逐渐绵长,农谚讲“大雪小雪、煮饭不息”,形容白天如此之短,人们几乎要连着做三顿饭了。
小雪节气,雪往往随下随融,到了大雪,雪常常随下随积,有了皑皑积雪,才有银装素裹的景色,才有万山积玉的意境......
“小雪封地,大雪封河”,许多河流都冻住了,人们可以在岸上欣赏封河风光,亦可以走上冰河尽情滑冰嬉戏;这一时节,雾凇独具特色,水汽遇冷凝结在树枝上,玉树琼花,清秀雅致,远远望去,如同人间仙境。
雪花飞舞,最开心的是孩子,在冰天雪地里追逐嬉戏,在积雪中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总觉得有雪的时候,才有童话......
这还是一个充满诗意的节气,你可以走到户外,踏雪而行,感受天地间的纯洁与清冽,也可以安居一室,拥炉温酒,享受倚门听雪的那份闲情。
大雪节气一到,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着腌肉,挂在朝阳的门口、窗台晾晒,可谓“未曾过年,先肥屋檐”;此时也是进补的好时机,蜜桔、柚子、甜橙大量上市,还有羊肉、红薯、萝卜、枸杞
或清热润燥,或温胃御寒,都是应季的滋补好物。
这一时期,万物潜藏,起居也要顺应自然规律,保证充足的睡眠,出门注意保暖,屋内不忘通风,保持一份平和乐观的好心态。
雪花飞舞,雪落无声。大雪让万物回归纯净本色,处处充盈着一种质朴之美,让人的心灵也随之安然沉静。
雪的降临,对大地而言,是妆点,是抚慰,更是呵护,是滋养;大雪覆盖下的土壤与生命,正在积蓄能量、孕育新生......
愿我们是—柄饱蘸浓墨的笔,天地间写下—串串深浅不—的诗行......季节进大雪,添衣防寒自保暖。在每一个雪舞的日子,感受身边的温暖,积聚内心的力量,怀揣希望,不忘初心,坚定向前......
江山千里雪,万径无人踪。
天寒留侠客,炉火一点红。
2020年的冬,比以往的时候显得更冷一些,不是一些,而是50年一遇;这是寒冬呀。对铁路人来说,变换的,是风雪,不变的,是初心。
作者介绍
徐俊林,男,出生于1959年12月,云南腾冲人;1978年3月应征入伍,在铁道兵九师四十四团机械、汽车连;1984年兵改工并入铁道部;1987年到沈阳铁路局通辽房产段;2019年12月退休;现在通辽科尔沁区文化暨契丹辽文化研究会。先后当过推土机司机、文书、行政管理员、主任劳资员、工会副主席、党委组织助理、党支部书记、副经理、秘书长。
参加过京通、通霍铁路、通辽车站、新通高铁的修建改造等国家重点工程建设;近30年的党群工作;创作了多篇反映铁路人真情实感的散文,《记住乡愁心方宁》、《马背上的高铁时代》分获2018年沈阳局集团公司党委、中国铁路作家协会在全路开展以“复兴号奔驰在祖国广袤的大地上”为主题的征文二等奖和优秀奖。现为中国铁路作家协会、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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