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65年,在长江上的一叶扁舟里,杜甫写下了一首极其宏大又极其悲凉的诗。这首诗写出了他一生的命运,成了他最传神最让人动容的自画像,直到1200年后的今天,仍然让读到它的人热泪盈眶。说起杜甫的一生,逃不过四个字“颠沛流离”,从吴越到齐赵,从洛阳到长安,从凉州到成都。他的后半生,越走越潦倒,越走越悲苦。安史之乱爆发,山河一片破碎,国不成国,家更不成家。当杜甫离开长安回到家中,发现自己的小儿子已经被活活饿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杜甫写下的已经不是诗句,而是字字血泪,命运给了他无尽的苦难,而他将这苦难,化成了悲怆的诗篇,纵然他有着过人的才华,现实的残酷却从未放过他,他一直是那个悲苦的杜甫,那个不得志的杜甫,那个不得志却始终心怀苍生的杜甫。
公元765年4月,成都尹兼剑南节度使严武去世,杜甫失去了在成都的依靠,携家眷乘舟东下,前往四川忠州,就是在漂泊的客船上,杜甫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岁月流逝,故交凋零。他垂垂老矣仍然一事无成,触目伤怀之下,他写出了千古名篇《旅夜书怀》,“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着,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这是何等辽阔的天地。而那个叫杜甫的人,却只似辽阔天地间的一只沙鸥。天何其大,却无他容身之所,地何其广,却无他用武之地。这只小小的沙鸡,像极了杜浦的一生,那么孤独,那么渺小,却还在秉持着一份清高和自傲。
都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此时的杜甫已经54岁了,该懂的都已经懂得,该知晓的早已经知晓,正因为一切都看得透彻,他心中的那一份自傲,才会显得愈发悲凉。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放弃满腔的家国情怀,从没有改变对那片高天厚士的热爱。在他生命最后的五年里,《登高》、《阁夜》、《白帝》》、《秋兴八首》、《咏怀古迹五首》一大批冠绝古今的作品横空出世。
他燃尽自己的生命,绽放出最璀璨的诗,他是大唐最深沉最炙热的一块炭,纵然时隔1200年,仍然温热得像泪,滚烫得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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